“咳咳。”
一丝鲜血，从男人的嘴角溢出。
他擦去血迹，苦笑着望着桌上的一碗馄饨。
算一算，这已经是自己死掉的第三个傀儡了吧？
城北一事，他先“死”于秦玥之手。再然后，便是被武朝皇室身边的那位所杀。最后，便是魔蝉。
【黑暗序列·入侵者】虽然每天都能够使用三次，但傀儡的死，并非对他毫无影响。其中对他造成影响最大的，便是琉璃那一次。
那仿佛能够凝聚成形的杀意，此刻依旧深深地刻在他的灵魂深处。
“馄饨若是凉了，可就不好吃了。”
正在忙活的摊主老季看了一眼桌上分毫未动的馄饨，好心出言提醒道。
男子垂下头，他张了张嘴，道：“季先生。”
老季身体微顿，随后缓缓开口道：“自上次一别，倒是许久没听你这么称呼我了。”
他稍作停顿，又道：“对于你来说，功名真的那么重要吗？”
男子眼中流露出一丝深深的迷茫之色，他喃喃道：“功名，功名……功名怎能不重要呢？那可是如我这般的平民，唯一能够翻身的机会啊！”
他轻轻摇了摇头，道：“不说这个了。季先生，您女儿还好吗？”
“她，很好。”
“是吗？那……便好。”男人拿起勺子，舀起一颗馄饨入嘴，脸上浮现出怀念之色，“季先生，您的馄饨依旧那么好吃。”
他从座位上站起身来，走到摊外，却感觉额头上传来一阵冰凉。
男人抬头望天边落下的雨丝，轻声道：“下雨了啊。”
“接着。”
男人转过身，接过老季丢过来的伞。他神色一愣，却见老季说道：“记得中举后还我。”
“多谢季先生。”
男子撑伞，独自一人行走在雨幕之中。
他走过长长的街道，来到那曹府门前。
门口的仆役看见他一身破落的样子，立刻皱紧眉头，催促道：“走走走，哪来的乞丐，这里可没给你要饭的位置！”
男人却也不恼，只是淡淡一笑，道：“与你家主人告声一番，就说王富求见。”
仆役听闻这名字，立即变了脸色，他连忙跑回府内。数分钟后，他又重新跑了回来，对王富说道：“我家老爷说，让你进来。”
王富踏入曹府内，他在仆役的带领下，来到曹府的大厅。而此时的大厅，一众人皆在那里等着。
他的目光略过王弑命，曹德，琉璃，直直注视着曹清清，缓缓开口道：“季先生告诉我，清清小姐所领悟的神术，是【光明序列·祝福】。不知是真是假？”
季先生？
曹清清面露疑惑之色，倒是王弑命与琉璃神色有异。她犹豫一下，点了点头，道：“是的。”
王富释然一笑，道：“若是如此，还请清清小姐对我使用。请祝福我此次，能够中举。”
曹清清神色一愣，道：“我，我还不能熟练掌握。”
“这个也无妨，只要以天圆地方改变运势的能力，便能够准确祝福。”
曹清清心中踌躇，她看向其他人，王弑命沉思片刻，便道：“我去寻头。”
他走出门，半个时辰后，便带着楚空澈从烟雨阁返回。
楚空澈已在路上听王弑命讲完了事情的经过，他皱着眉头，看向王富，道：“老季和你说的？”
王富点了点头，道：“不错。”
楚空澈微微颔首，道：“既然是老季和你说的，那么就这样吧。”
他取出天圆地方，对曹清清说道：“可以开始了。”
曹清清释放【光明序列·祝福】，与此同时，楚空澈动用天圆地方内累积的一部分运势，准确无误地令王富得到了必然中举的祝福。
王富细细感受着身体的变化，随后说道：“多谢。”
他目光复杂地看向楚空澈，幽幽道：“若你日后为官，还请去乾江县。”
楚空澈心中疑惑，道：“为何？”
“因为那里，有你想要的东西。万鬼天御，便藏在乾江县。”
楚空澈瞳孔微微一缩，万鬼天御，是战争序列与空间序列并存的邪器。而它的作用，便是铸造结界。
若他日后要起兵造反，这是必须之物。
王富走了，再之后的几日，便再也没有出现过。
他最后出现的时候，是放榜之日。
放榜的那天，楚空澈没有去看。他只是听曹德说，那一日，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，大笑着冲到榜台，将最后一位中举人的姓名，改为王富。
“记住，中举人是王富，是来自王家村的王富！”
他，如此疯狂却又悲哀地大笑着。
“事情都解决了吧？”
馄饨摊内，老季端着一碗馄饨来到楚空澈的面前。楚空澈望向老季的目光中有万分不理解，他轻声道：“这到底是为什么？”
王富死了，【祝福】以他的力量作为代价来交换。但他的力量本就来自于他人的馈赠，以哥哥的性格，断然不会为王富支付这个代价。
他最后所剩的，也只有那点寿命。
楚空澈仍难以理解。
他对王富设想了很多计划，甚至有想过拖到殿试再一次性解决。但没想到，最后他居然因区区一个举人的功名而自愿赴死。
“你终究还是站在高处去看低处的人。”
老季目光灼灼地盯着楚空澈，低沉着声音说道：“如王富这般出身平民的人，能考上一个举人，便是天幸。但像你，像朝廷的那些官员，都觉得他此次前来是为了考取状元。但，他本就只想要个举人而已。”
可楚空澈依旧不理解，道：“但是，只是一个举人而已。他为何要害死那么多人？”
“这个问题，便只有他自己知道了。”
王富已经死了，这个问题，或许很久之后都没人知道。
老季目光轻瞥远处过来的两道身影，他淡淡道：“有人来找你了。”
他起身重新去忙活，楚空澈朝老季之前望向的地方看去，却见秦玥带着她那位贴身侍卫晴儿款款走来。
他眼中露出一丝惊讶之色，道：“陛下？你怎么过来了？”
秦玥盈盈一笑，道：“我听闻这家店的馄饨不错，便来看看。”
她坐在楚空澈的对面，笑着说道：“恭喜先生你中举了。”
楚空澈连连摆手，道：“都是托了陛下你的福。”
若不是秦玥不计较他使用十万个为什么作弊，这次的秋闱怕是要凉。
秦玥却突然伸出了手，道：“东西该还我了吧？”
楚空澈面色一僵，尬笑道：“之后不是还有个春闱吗？”
秦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，道：“距离春闱不是还早吗？先生你可以去书院恶补一下啊。”
楚空澈硬着头皮，道：“再借我一段时日看看？”
“可以啊。”
“陛下你看……欸？你同意了？”
秦玥笑眯眯地看着楚空澈，道：“最近神都的衙门缺个捕快，先生可以去帮忙吗？”
楚空澈嘴角微微抽搐，结果还是有条件的啊。
他点了点头，无奈道：“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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